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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年度祭还有三天,莫格斯城沉浸热烈的气氛中,城心的伯爵府内却气氛凝重。
“歌姬大人还没有找到吗?”
议事厅内,劳登巴赫伯爵面沉如水。
“回大人,还没找到,现在已经加派了人手,正在逐户排查。”
“不要惊动民众,这个消息绝对不能扩散。”
“是。”
“界域官,边界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回大人,已经出现不稳迹象,如果祭典不能按时进行,将有六成可能发生回缩,回缩范围暂时无法确定。”
“加紧预估,尽早做好范围内居民的安顿计划。”
“是。”
“好了,都下去吧,邮政官留一下。”
邮政官汉斯是一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几分钟前他才得知歌姬失踪一事。
“汉斯,现在还在城里的莫格斯信使和候补信使里有没有特别出色的?”
汉斯眉头皱了皱,低头回道:“回大人,您也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本城信使都会作为代表前往其他城市,城里所有能上路的信使都已经派出去了,见习信使只有小女一人,可是能力上连做正式信使都还差得远。不过布里盖尔、克莱蒙特、德奥克斯等几个城的信使还在城里……”
“其他城的信使不行。”劳登巴赫打断汉斯的提议,“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汉斯沉默良久,垂首应道:
“是,臣知道了。”
——————————————
站在距“边界”不足一米的地方,奥伦脑海中漂着数不清的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边界?边界外面究竟是什么样?为什么普通人只要出了边界就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信使”却能不受影响的前往其他城市?
他曾询问过许多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答案。十二岁正是好奇心最旺的年纪,这些得不到解答的疑问就像一只小猫,挠啊挠,让他始终心痒难耐,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要亲自跨过边界去感受其中不同。
(不行,不行!)
奥伦用力甩了甩头,将这危险的想法甩出脑海。
“边界”外的恐怖从儿时起便已被灌输了无数遍,那是根植在心灵最深处的敬畏,奥伦的勇气并不足以将其打破。
“嘿,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的大哲学家嘛,一定又是在思考‘哲学问题’了。”
一句调侃在耳边响起,随后便是一片哄笑。
奥伦抿起嘴,扭头避开对方的目光——带头的亚历克斯是卡诺特区的孩子王,他的胳膊比奥伦的大腿还要粗一整圈,吃过一次亏被打得浑身是伤后,奥伦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沉默并没让对方善罢甘休。
漠视成了最好的借口,奥伦的畏缩更让他们有恃无恐。
“你这傲慢的小混蛋,我要让你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儿的老大!”
亚历克斯挥舞着拳头,大步冲向奥伦,奥伦转身要跑,突然心头一紧,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身后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奥伦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心中的预感将他的目光引导到“边界”之上,一直在观察“边界”的他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边界扩大了?)
奥伦疑惑的看着向外扩张了将近两三米的光幕,心中满是疑惑,明明距离祭典还有三天,歌姬大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举行圣歌仪式,“边界”怎么可能会扩大?如果“边界”随随便便就能扩大的话……
(不对!)
心头一紧,奥伦看见已经扩展出去的“边界”飞速向自己收缩回来。
(完了……)
关于“边界”的种种恐怖描述让他彻底绝望,木然看着“边界”扫向自己。
(希望会不会很痛。)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被边界扫过的地方仿佛笼上了一层黑纱,奥伦却发现自己身上泛起与“边界”相仿的微弱光芒,丝毫没受到影响。
(难道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
目光移向一旁,展现在奥伦眼前的是让他永生难忘的诡异景象。
黑色纱幕的笼罩下,原本冲向奥伦的亚历克斯仿佛掉进松脂的甲虫,动作凝固在被边界扫过的那一刹那。随后,仅仅是眨眼的瞬间,亚历克斯燃尽的火把般化作点点飞灰消散在诡异的黑色世界中。
奥伦愕然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些曾经跟着亚历克斯一起欺负他的同龄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短短数秒之后,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奥伦对这些家伙完全说不上喜欢,甚至还带着畏惧与厌恶,但看着十几名同龄人就这样在眼前“消逝”,即使场面并不血腥,奥伦仍旧感觉胃部一阵翻涌。
(那些传说都是真的,“边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短短十几秒,奥伦却觉得有几年那样漫长。边界缓缓回到原本的位置,将奥伦“吐”了出来,却彻吞噬了地面外的其他一切,只剩下一片毫无生机的荒芜土地。
没过多久,一支骑士小队沿着边界奔驰而至,发现了身处“边界”回缩区域却安然无恙的奥伦,立刻靠近过来。
“小家伙,你是见习信使?”
小队长戴维有些疑惑,他和邮政官汉斯老爹相当熟悉,城里所有的信使他都见过,见习信使也认识大半,由于临近新年人手紧张,就连见习信使都已被派了出去,还留在城里的应该只有老爹的女儿亚丝敏一人,但除了信使外能不被“边界”外的世界吞噬的,就只有配备歌姬加持过铠甲的骑士、游走于各大城市间的行商和歌姬大人以及后补歌姬,后三种显然不大可能。
奥伦目光涣散,没有任何反应。
“小家伙,你没事吧?”
注意到奥伦的异常,戴维来到奥伦身旁,试图将他扶起来。
奥伦木然站起,目光闪烁间似乎恢复些许清明,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队长,看来这小家伙吓坏了。”
“嗯,好像是个‘雏鸽’,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实在是……哎……埃德尔,你去查查这孩子住在哪儿,和他父母打个招呼,我带他去汉斯老爹那儿。”
“是!”
骑士埃德尔领命后策马向卡诺特区的聚居地奔去。
戴维见奥伦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叹了口气,吩咐手下继续沿着边界确认回缩影响。
年度祭临近,邮政厅下属全部信使都被派到其他城市,偌大的建筑显得格外空旷,建筑西北角的会客间里,一名十来岁的少年木然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仿佛丢了灵魂一般。
“戴维大哥,新人就在这里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回答她的正是将奥伦带到这里的戴维。
“还不算是新人吧,毕竟他自己的意见和他父母的意见都还没确认……”
“确认什么,怎么可能有人拒绝邮递员这个伟大的职业!”
伴着充满自信的回答,身着淡蓝色信使套装的少女一把推开会客间的大门,将目光投向呆坐在椅子上的奥伦。
“就是他?”
“是的,这小家伙吓坏了,雅丝敏,你可别乱来,到时候我没法和老爹交代。”
注意到雅丝敏兴奋得一闪一闪的目光,戴维心生警觉,刻意提醒了一句。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
雅丝敏满不在乎的摇摇手,戴维心知她完全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的进入完全没有引起奥伦任何发硬,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神木然。雅丝敏见状撇撇嘴,绕着奥伦转起了圈。
“嗯……表面看起来不像是被‘虚无’侵蚀的样子,不过也不能完全从表面判断,果然还是用‘信使之歌’试试再说。”
点点头对自己的“正确决断”表示肯定,雅丝敏加快脚步,甩着手大声唱了起来。
“啦啦啦~♪我是雅丝敏~♪是伟大的邮递员啦啦~♬飞翔在城镇之间~♪唱着神圣的歌哟~♪将希望带给大家~♬啦啦啦啦~♬”
伴着歌声,一层若隐若现的七色光晕以雅丝敏为中心扩散开来,覆盖了半径一米有余的范围,将呆坐的奥伦笼罩其中。
光晕出现的瞬间奥伦的目光明亮了懒么一瞬,随后他便再次没了反应。
“没效果诶。”
雅丝敏停下脚步,扭头向戴维抱怨道。
“所以我说了啊,你别……”
注意到雅丝敏眯起眼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戴维立刻心道不好,出言阻止为时已晚,彻底排除了被“虚无”侵蚀这个选项,雅丝敏在半秒钟的思考后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
啪!啪!
雅丝敏一手抓起奥伦的衣领,抬手就在他脸上扇了个来回,两声脆响,声声入肉,为奥伦带去了听觉与触觉上的双重刺激,让他本能的想要逃离“亚历克斯的欺压”。
(等等……)
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中似乎夹杂着些许陌生的触感,冰凉而细嫩,奥伦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始作俑者,这才发现施暴者并非那个霸道的孩子王。
成功唤醒奥伦,雅丝敏挑衅般向戴维扬了扬下巴,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奥伦。
“醒了?”
“嗯……”
奥伦点了点头,声音拉得老长,左看看,右看看,眉头渐渐凝了起来。
“你被甩到‘边界’外面了,还记得吗?”
听到“边界”一词,奥伦一颤,愣了好久才再次点了点头。
“他们……都死了吗?”
“是,都消失了,‘边界’外的‘虚无’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都……死了……都……死了……”
奥伦的声音颤抖着,试图将全身紧缩起来。
“雅丝敏,你别再刺……”
戴维刚一开口,雅丝敏立刻一眼瞪了过来,她可不管那么多。
信使就是要走直线!
本着这个理念,雅丝敏抓着奥伦衣领的手猛一发力,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不要管别人!你还活着!”
巨大的声音震得几步之外的戴维都皱起了眉头,几乎零距离面对“冲击”的奥伦更是直接晃了几晃。
“不用那么大声我也能听见的,耳朵要被你震聋了……”
“清醒点了?”
“恩……我还活着。”
雅丝敏再次示威般向戴维扬扬头,让后者只能无奈叹气。
“随便吧……我要去向罗德大人回报边界的情况,先走了。我觉得在老爹回来前不要乱来比较好。”
“放心,我说了我有分寸的。”
雅丝敏昂着头,显然没将戴维的话听在耳中,戴维只能无奈摇头。
目送戴维离开,雅丝敏将目光投向奥伦,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看得奥伦一阵毛骨悚然。
“有、有事吗?”
“我是雅丝敏·达赫玛尼,以后你可以叫我姐姐、姐姐大人、大姐大、伟大的邮递员雅丝敏,总之欢迎你成为伟大的邮递员之一!”
“呃……等、等一下……”
雅丝敏的话里奇怪的东西太多,奥伦反倒不知究竟应该从何问起了。
“嗯?难道不想当伟大的邮递员?你该不会天真到想要成为歌姬吧?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哦,能作为圣女前往圣城修行最后成为歌姬的可都是女孩子,你没希望的哦。”
“不、不是……你说的邮递员到底是啥。”
“哎呀,你不知道呢,邮递员就是信使啊,这是古语。”
“但、但是……”
“但是什么啊,难道你瞧不起邮递员吗!”
“不是啊,我一直觉得信使很伟大的……”
“这不就得了,现在你也是伟大的邮递员中的一份子了!”
“我、我能行吗……”
“当然行了!能不被边界外面的虚无吞噬就是证据。”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
“我教你啊,来,叫声老师听听。”
“老、老师……”
“乖、乖。”雅丝敏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奥伦的头,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对了,你叫什么?几岁了?”
“奥伦,十二岁。”
“什么!十二岁?”
“是、是啊……怎么了?”
奥伦被激动的雅丝敏吓得连退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年龄。
“可是你才这么矮!”
雅丝敏“愤怒”地在奥伦头顶和自己鼻尖间划出一道略显下垂的斜线。
“矮又不是我的错……”
“不管了!总之我是你的老师,与年龄无关!”
“呃……是……老师……”
“乖!”雅丝敏竖起大拇指,对于奥伦的“识相”相当满意,“好了,那我们就从‘信使之歌’学起吧。”
“呃?”
与雅丝敏相处时间越长奥伦越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位“老师”的节奏,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来,跟我唱。啦啦啦~♪我是雅丝敏~♪是伟大的邮递员啦啦~♬”
“啦……啦……啦?我、我是、雅、雅丝敏?”
“不对啦!”雅丝敏一巴掌刷在奥伦头顶,“我才是雅丝敏!”
“可、可是你就是那么唱的啊。”
“笨!谁让你连歌词也一起学了,信使之歌重要的是旋律、音节和心情!谁让你学歌词了!”
“你又没说……”
“什么!”
“没什么……知道了……”
“知道就好,重来!”
一时间奥伦编不出合适的歌词,只好全部用“啦”代替,尽管如此,其所展现出的效果却丝毫不减,七色的朦胧光晕甚至扩散到了房间之外,让身为“老师”的雅丝敏都始料不及。
“什、什么啊,这也太大了吧?难道是因为我教的太好了?恩,一定是这样没错。”
雅丝敏正点着头肯定自己的教学成果,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怎么回事?”
汉斯老爹皱着眉冲进房间,信使中可没有能将“界域”扩展到这种范围的人,这已经触摸到了“歌姬”的领域。
然而房间内的景象让汉斯更为困惑,“界域”的源头竟然是一名陌生的少年。
“雅丝敏?”
“我收的新人徒弟,怎么样,还不错吧?”
雅丝敏双手叉腰,下巴扬得老高。
“你是本地人?”
面对老爹的疑问,奥伦止住歌声,扩展开的“界域”缓缓收回到体内,一阵无力感瞬间袭来,让他晃了两晃才稳住身形。
“您好,我是卡诺特区的奥伦,萨拉奇诺之子。”
奥伦礼貌的行了个礼。
汉斯面露喜色,目光闪烁中忽又皱了皱眉,却很快换成微笑。
“你的潜质很好,有没有兴趣成为信使?”
“那是我的荣幸。”
“好!你们两个准备一下,跟我去见伯爵大人。”
“唉唉唉?是伯爵大人终于要赐我‘莫格斯第一信使’的称号了吗?”
“雅丝敏,别闹。”
“哦,好。”
城主府距邮政厅只有几分钟路程,当奥伦与雅丝敏随着汉斯老爹来到议事厅前,伯爵的吼声穿过厚重的大门传了出来。
“你是想告诉我祭典还没过边界就已经不稳了吗!”
“从结果上来看,确实是这样,大人。”
汉斯犹豫片刻,推开大门,正听见坐在右侧最深处的界域官法瑞德不卑不亢的回答。
领主劳登巴赫伯爵深吸一口气,示意汉斯入座。
“一段时间没见,雅丝敏都长这么大了。这位是?”
“奥、奥伦,见、见过领主大人!”
“伯爵大人,奥伦刚刚成为见习信使,他的潜质非常好。”
“哦?汉斯,你要知道,这可不是能够拿来闹着玩的事情。”
劳登巴赫伯爵琥珀色的眼中闪着寒光,凌厉的目光吓得一旁的奥伦险些瘫坐在地上,直面这威势的汉斯却全无畏惧。
“大人,臣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大人,刚刚戴维告诉我,这位奥伦就是边界回缩的幸存者。”
界域官适时的提出补充,终于提起了劳登巴赫伯爵对奥伦的兴趣。
“边界回缩的时候把你甩在外面了?”
“是……是。”
“在边界外有什么感觉?”
“荒凉、冷漠,还有……残酷。”
奥伦想起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的亚历克斯。
“‘信使之歌’已经学了?”
“恩。”
“唱一段看看。”
伯爵抬抬手,示意奥伦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歌声响起,重复的音节略显简陋,效果却是不凡,扩展开的光晕迅速将整间议事厅笼罩其中,惊讶在伯爵眼中一闪而逝。
“好了,可以停下了。”
收缩的光晕中奥伦脚下一虚,扶着汉斯老爹的椅背才稳住身形,当他抬起头,发现劳登巴赫伯爵已来到自己面前,温热的大手略带颤抖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奥伦,现在我们遇到了麻烦,莫格斯需要你来拯救,你愿意为了拯救居住在莫格斯的所有人而努力吗?”
突如其来的重任让这位少年为之一愣,随后拘谨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