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圈（掌阅）

岁月神偷

楼主 LV1 2016-10-22

（一）“快来人！救命啊……”一个孕妇瘫坐在一栋楼角的地上，发出虚弱的呼救声。只见那名孕妇满头大汗，眼泪不停往下流，大腿上有斑驳的血迹，纯白的孕妇装已经染成大块大块的殷红，密密麻麻的血液倾注而下在坑坑洼洼的路边汇成一滩血池。一名少女倒在那滩血池的旁边。“救命啊……”孕妇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他骑着自己的“宝马”走街窜巷，耍耍车技，正想来个加速拐弯，可听到救命声后他赶紧刹住了车，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声以及刹车开关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眼前的景象——快要生育的孕妇和一名生死未卜的少女，让他不寒而栗，他凑近去看，发现孕妇流了很多血，情况很危急，少女还有呼吸。“应该不是碰瓷。”他心里想，于是赶紧拨打了120，并大声呼喊其他人过来帮忙，有的人还帮忙实施了适当的急救措施。救护车赶到了，护士问：“谁是她们的监护人？”没人应答。护士又问：“谁是第一个发现她们的？”他马上举起手说：“是我！”“那你跟我们到医院一趟吧。”护士说完赶紧坐在放了孕妇和女孩的担架旁边的位置。“可是，我的自行车怎么办？”他有些犹豫。“你锁上放到我的店旁边吧，就在前面左转……”一名热心群众提议。“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他为自己壮壮胆，赶紧跑上救护车，冲着那个群众喊：“没事，你直接骑到你的店里也行，救人要紧。”救护车很快就到医院了，医生检查过后决定对孕妇进行急救，而少女只是晕倒过去，稍作休息就可以了。他签完护士给的一份文件，就把孕妇送到手术间，静候在门外，竟也有些忐忑不安。“母子平安。”当听到医生宣布这个好消息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第二天，孕妇恢复了精气神，她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想说做好事不留名，可是昨天的文件已经签名了，还是直接告诉她吧：“姐姐好，我叫崔昊。”孕妇听到这个小伙子叫自己姐姐心里倒是乐开花了：“你可以叫我米姐。谢谢你昨天救了我。”突然想起要问他：“昨天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崔昊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那个女孩会晕倒在你旁边？”米姐说：“她本来想帮我的，可是一看到血就晕过去了。”崔昊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晕血症！米姐继续自顾自地说：“估计是晕血吧，她现在醒过来了吗？”崔昊摇摇头，并提议去女孩的病房看看，让米姐好好休息。（二）女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有种惨淡的白，眉间似蹙非蹙，眼角有些泪痕，似在梦中挣扎。崔昊凑近去看，却像是着了迷一样，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女孩突然睁开眼睛，看到棱角分明的脸，她像发了疯似的扑上去紧紧抱住崔昊。她的身体很冰冷。崔昊想松开她，可是她紧紧抱住。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拥抱。“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拥抱过一个人了。”女孩说。这种感觉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叫做尹袅袅的女孩给过。那年她八岁，尹袅袅十岁。她有个酗酒的父亲和一个软弱的母亲，她喜欢上学，因为一回到家就会看到父亲醉酒、乱甩瓶子的情景，她和母亲并不能改变些什么。那天，父亲一如既往地喝酒，喝完酒开始发脾气，将酒瓶子到处乱扔，她只是下楼来取之前冰好的水，没想到父亲把她手中的玻璃杯夺过来，狠狠地摔到地上，还冲着她吼：“天天就知道吃我的，穿我的！赶快把地上的碎玻璃捡起来！”她用稚嫩的小手小心地将地上的玻璃碎捡起来，没想到父亲依旧没有解气，他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一种痛直入骨髓，一块锋利的玻璃片直插掌心，整个手掌瞬间插满血。瞬间，泪水滑落，与血交融。尹袅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递给了她一大块毛巾，还安慰她说：“尹蓝，不要哭，我会陪着你的。”尹袅袅细心地把上面的玻璃碎片取下来，还从家里带了一些药过来帮尹蓝消毒止血，最后用毛巾把她的小手包得肿肿的，还一直抱着她。（三）“你应该感谢我当时冒着被你老爸大卸八块的风险去救你。”骑着自行车的尹袅袅得意地说，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高高的。“才不要！你当时给我包扎得那么丑。”坐在后尾座的尹蓝吐吐舌头表示强烈不赞同。“好好好，你这个白眼狼，待会儿我不给你买围巾了。”“别啊，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尹袅袅想成为模特，所以18岁的时候不顾家人反对只身来到Q城。她跟尹蓝说：“我很爱家里的人，但是模特一直是我的梦想。”尹蓝说：“我倒是不怎么爱家人，所以没有你的包袱，不过，我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那是过年，她们一起来到那件经常光顾的服装店，尹袅袅看重一款米黄色围巾，尹蓝只笑她土，她说自己只喜欢纯白色。当时尹袅袅翻了一下白眼，表示：“也不知道是谁土……”店员告诉她们米黄色那条是整个店里最贵的，还夸尹袅袅眼光好，尹蓝没好气地说：“我才不信呢！反正我喜欢的是白色这一条。”尹袅袅没辙，只能顺了她的意思，还说：“想我的时候就摸摸它吧。”回家以后，尹蓝又骑着自行车快速奔向服装店，跟店员说一定要好好保存那条围巾，她以后一定会回来买的。她知道尹袅袅刚出去工作，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她不希望花太多钱。多少年后，她再次回到那家店，看到那些米黄色的围巾，就仿佛看到那日的情景。“尹蓝，回去之后我要拍一套＊的大片，要不我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尹蓝脸红得跟蜜桃似的。“来嘛，就一起洗个澡。”说着就自己脱了衣服在浴缸里开始洗了，她见尹蓝没反应就拿水泼湿她。尹蓝无奈，只能把湿透的衣服脱掉也泡到水里。尹蓝那会儿脸色是红扑扑的，而尹袅袅则是晶莹剔透的白。“能不能别拍＊？听说会很危险的，要是被摄影师威胁就不好了！”尹蓝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她。“傻孩子，你不懂，只有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超模啊。”尹袅袅把尹蓝的手掌张开，说：“这道疤痕一直都在，也是心疼你了。”其实，当时尹蓝忘了说，有你在，一点儿也不疼。（四）“我很好，不用担心。” 这是尹袅袅经常回复尹蓝的一句话。可是，那天中午，她和舍友还在为老师的幽默言语逗乐时，妈妈打来了一通电话：“尹蓝，你快回来，你堂姐尹袅袅不行了……”无助，绝望，伤心，泪水忍不住往外流。她冲尹袅袅的家，尹袅袅已经送往医院急救，只见白色的浴缸上面全是血，发出腥臭味，她只觉肚子翻滚，一阵恶心涌上咽喉，吐了很久，直到晕倒在地。她醒来，母亲告诉她人已经送走了。她嚎啕大哭：“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连她最后一程都送不了。”尹袅袅的妈妈抱住她说：“尹蓝别哭，袅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舅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不信我不信！”尹蓝痛苦不堪。“其实袅袅在外面做模特挺不容易的，前年她患上了抑郁症，我们都尽量开导她。可是她还是过得很痛苦。”“可是，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还以为她过得很好。”说完就呜呜地哭出声来了。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走就走。她也怪自己没有及时施予关心。只是从那以后，她晕血。可是，生活仍然在继续。好几天，上着课她的泪水都忍不住流下来了，她尝试控制住自己，脸部扭曲得很严重，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那天，她一个人，挑了些偏僻的路走，看到倒在地上的米姐，本来想帮忙的，但是看到那滩血，就整个人软下来，世界一片天昏地暗。之后，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了尹袅袅，一直在呼唤尹蓝。我不曾想你，你却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