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
李九 卧虎山文学社
舟生注定是个被诅咒的孩子，没有办法，或许他的出生就是一场灾难吧。
舟生的父亲是个强奸犯，现在或许还在监狱里关着呢。他的母亲就是那个被强奸的少女，不忍看着这个生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忍着巨大的压力，将舟生生了下来。或许，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吧！
舟生从小就被别人嘲笑为野孩子，野种，没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就是野孩子呢！
一起长大的小孩中，只有三个人不笑话他，两个是脑子有问题的。
第一个是疯子，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舟生，舟生也把他当作了徒弟，然而他的精神却是天生有问题的，不过，他也是跟舟生走的最近的玩伴。
第二个是傻丫头，每天都痴痴傻傻的看着舟生，只会笑，不太会说话，能说出来的只有那简单的几个字，不过，她却会叫舟生的名字，“生”，她这样叫着舟生。
最后一个，也是这里面惟一一个正常人，他叫阿帅，从不跟舟生说话，却有着和舟生一样的兴趣爱好，打乒乓球。舟生学校的那几个简易的乒乓球台就有一个被他们两个人长期霸占的，没办法，他们就是这个学校乒乓球技术最好的学生了。每一次他们两个人打球的时候，周围总会围着许多人，其中不少都是美女，阿帅长得帅，好多女生都是来看他的，不过舟生也是只有在和阿帅打球的时候才没有人指指点点说这个孩子是个野孩子、野种。
舟生也经常向妈妈抱怨，向妈妈发脾气，自己就不应该生下来，让自己承受了这么巨大的痛苦。然而从这一天开始，舟生却再也没有机会向妈妈发脾气了，舟生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
舟生的妈妈自杀了。
舟生的天塌了！
只给舟生留下了一行简短的遗言，“生，其实妈妈是爱你的”！
舟生身上的指责更多了，不仅是野种、野孩子，还成了扫把星，舟生妈妈的死，使得周围的人把责难都归到了舟生的身上。
舟生跑到了江边，却被疯子紧紧的拉住，口中“师傅”，“师傅”的叫个不停。
“放手！”舟生推着疯子，却推不开他，只得朝他怒吼！
“不放！”疯子傲娇的仰起头来，那个表情依旧看起来那么的与众不同。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吗？”不知什么时候阿帅出现在了舟生的身后，“你死了，你母亲这么多年所承受的痛苦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她希望你作为一个生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要不然的话，当年直接掐死你不是更好！”
舟生听闻了这些话，身子一顿，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想过的都是自己承受的痛苦，埋怨的都是母亲当年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
阿帅缓步走上前来，塞给了舟生一把钱，“拿着，去一个新的天地看看，抛开你在这里的一切身份，坚强的活下去！”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幕，舟生在火车站，抱着疯子，“好了，疯子，回去吧！师傅走了，以后自己多照顾自己啊！”只有疯子一个人来了火车站送舟生，阿帅并没有来，舟生心里不觉有些小失望。
火车缓缓的开动，疯子挥舞着手臂跟在火车的后面，一边喊着“师傅，”一边追着火车，好像自己能够追得上的样子，终于追不上了，疯子瘫倒在铁轨边上，累的站不起来，然而这一幕舟生已经看不见了。
这一年，舟生才十四岁。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舟生也已经三十四岁了，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破旧的土道，已经变成了柏油马路，从前的土房也换成了高楼大厦。没人知道舟生在这二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一副西装革履，脸上一道长长的疤，还学着城市人的样子戴了副眼镜。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打听着自己之前的故事，村民们无不是谩骂诅咒，当然，他们绝不会知道眼前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灾星”。
舟生的罪过又多了一条，在他走后，疯子就不吃不喝，活活的将自己饿死了。
“真是造孽啊！”人们这么讲着，却没有发现眼前这个听故事的“陌生人”已经是微微颤抖了。
“傻丫头”依旧是傻傻的，已经嫁人了，一个村里的穷汉子，已经生了四个娃，一个出生就夭折了，三个傻的。每天“傻丫头”都喊他老公“生”，每喝两口酒，就会把傻丫头打得半死，一到阴雨天，“傻丫头”就疼的死去活来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村子。
“真是造孽啊！”这些毫无疑问的怪在了舟生的身上。
阿帅去了城里，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才会回来，只有他是这个村子的保护神，不只是因为他没有受到舟生的诅咒，更是因为他每年过年带回来发给大家的礼物十分的丰厚。
舟生默默地听着，在村里的惟一一家小宾馆开了一个房间。晚上，叫了一个小姐，发泄着自己的情愫。
一连三天，就像个套中人一样的生活，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白天看着小孩子们玩耍，晚上叫着同一个小姐为自己服务，舟生在村民眼中就是个有钱的怪人。
第四天，一群毫不讲理的外乡人闯了进来，闯进了舟生的家园。他们手拿砍刀、钢管，砸店铺，砍人，将整个村子染上了一层血腥的阴霾。人们叫喊着，却不敢上前阻止，四处奔逃着，却逃不出他们的围堵。
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一米七的钢棍，舟生冲了出去，长兵器对短兵器的优势体现了出来，不断的有歹徒倒在了血泊中，可以这么讲，舟生救了整个村子。警察匆匆赶来，大规模的打砸抢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当警察将舟生从人堆里救出的时候，舟生的两条腿和右臂都是被砸断的，身上更是被砍了十一刀。
医院宣布了死亡结果，可当人们知道了这个挺身而出的英雄就是舟生后，感激之情一瞬即空，“活该，这个瘟神，回来干什么，就是他把灾难带回了村子”人们这么说。
“傻丫头”无助的哭着，叫喊着“生”！只有她知道，舟生冲出去的原因，是他从歹徒手下救出了自己的三个傻孩子。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她看着他被歹徒包围，看着他一点点的倒在了血泊中。
舟生的葬礼是公安局给办的，英雄般的葬礼，阿帅也从大城市中回来了。孤零零的葬礼上只有阿帅跟“傻丫头”两个人，一个默默地哭泣，一个嘶吼着叫着“生”！
阿帅离开村子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其实我就是给舟生打工的，每年春节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都是舟生给的！”
“其实舟生，可能也是个好人唉！”村子里的人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